黄昏斜阳。
我沿着林荫小路悠闲地走着,一边思考着一个有关成长的话题。
我的长裙在晚风中随风舞动。
就是这样一个标题,突然间清晰地定格在我的脑海。动情回首时,才惊觉时光的飞逝。数年职业法官的生涯,也在这一刻撩动着我纷杂的思绪……
记得当年,我穿着大背带裙儿跑进法院的时候,还是一个不谙世事、浪漫而脆弱的女子。那时,看书里有“孤灯冷月再也载不动太多的离愁别绪”这样的句子,我就会泪眼朦胧。因此,那些年月,笔下流动的也只是“梧桐夜雨,长灯枯坐”、“雾锁秋江,悠悠轻愁”之类的小女子式的感伤。
而对于中国法律,我只停留在宏观的概念上,却不能够读懂它内在的博大与深邃。“我会用很短的时光,读完中国法律所有的课程,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曾几何时,我骄傲的昂起头,带着怎样稚气的倔强,天真的说过这句话。
几年后,当我真正攻读完法律硕士学位,我才发觉,中国法律是一部大辞海,我只不过翻开了它的扉页,却远没有触动它的精髓。
春花秋月,似水如烟,转瞬间,铁路法院已走过整整二十七年,而我也在其中度过了十二年最璀璨的年华。提笔的这一刻,我怀着一份感恩的心情,感谢在铁路法院工作的岁岁年年,因为是这里,让我对人生多了一层体会,对自己的职业也有了全新的顿悟。细细盘点,特将三次感悟连缀成篇,在重温中让我们一起感受时光的力量和温暖,而这三次感悟来源于一次庭审,一位故去的同事,和一次新近的谈话。
第一次聆听法庭审理,应该是一九九六年的冬天。我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地聆听法庭审判的每一个过程。那一刻,我感动了,这就是法律,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职业会有如此的效应!翻开历史的浩浩长卷,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也不过是自古君王用权力与威严编织的一幅幅政治图腾,百姓的自由与平等在无上的权力面前丧失了一切可以言说的可能性。而今天,正是这个法庭的存在,推翻了历史上对君王近乎极端的膜拜,为我们树立起一个价值坐标,向世人昭示着一个关于公平与正义的终极理念。我的心灵在那一年的冬日里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它让我明白,庭审的力量,在于以坚韧的理性弘扬了法律对于一个民族的极端重要性。第一次庭审给我的人生留下了一个恒久的烙印,从那一年起,我对中国法律就始终怀着一份温情与崇敬。
记得,西方有一位哲人说“法律领域里,最核心的问题是法官的行为。”是的,提到我的第二次感悟,自然而然就要提起一个人,一位已经故去的同事,一位值得怀念的上司、长辈和友人,是他让我对法律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起初我幼稚的认为:他这个人处事的态度近乎折衷。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改变了我最初的看法。在一起刑事附带民事交通肇事案的审理中,面对有人的刻意刁难,他义正严词:“我们审理案件不能只考虑自身,还要考虑社会效果,不能让老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遗憾的是,后来他患了癌症,不幸辞世。他虽然走了,但他伏案工作的样子至今仍宛似可见,他留给我记忆中的永远是他笑看人生的气度,他人格的魅力和光芒在我孤独、寂寞的时候一次次鼓舞了我曾有的荒芜。
我的第三次感悟,是缘于新近发生在我工作上的一些变动。在这个过程中,有了一个不经意间的对话,这次对话在时光的比对中给了我很强烈的感受,使我产生一种即刻将其付诸笔端的冲动。因为,很久以来,我一直错误地认为,在今天的商品经济大潮面前,每个人都面临着太多的诱惑,内心深处也随之有了丝丝的躁动。因此,人们活得越发真实了,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们为之动容。所以,人们更习惯于用怀疑的目光来揣度人类的情感,然后,即便困惑也一笑了之。在我看来,这是现代人精神上出现的贫血与失重,由此我也陷入了误区,曾一度无可救药地沉溺于细枝末节,心态上或多或少出现了残缺。可想而知,在这种状态下开始的谈话,难免会流露出一种近乎冷漠的悲观情绪。然而,同我谈话的这个人,没有权力面前的张扬,他坐在那儿静静地聆听,举手投足间让我感受到的是他对别人的尊重,是对个案全方位的法学阐释,这是一种怎样大气的文化品格?正是这位我才相识不久的长者,他的礼貌和素养让我不停地在反省自己;他的达观和博学更让我重新审视铁路法院的职业价值,重拾对中国法律的信心与热爱。也正是从他身上,我执著的相信,人与人之间根本不会存在彼此的惧怕,如果有,也绝不是因为他的权力,而是源于心灵深处飘散出的瓣瓣心香,让人驻足,认人尊敬,从而才产生了敬畏。
在回忆中,骤然感觉自己笔下这些僵硬的文字开始解冻,许多的生活片断伴随着温暖的记忆又生动如初。当我这篇文章正要收尾的时候,正值黄昏落照,秋日的余辉射进窗棂,让我突然间又平生许多感慨。是的,自古曾有多少文人面对偌大一个落日,挥毫泼墨感慨壮美的人生。其实,壮观美丽的只不过是人生的瞬间,我们更多时候,都是以一种静美的姿态在生活。就象我周围的同事们,他们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他们只是用脚踏实地的努力书写着自己的人生履历。尽管,铁路法院从设立时起,就处于一种尴尬的地位,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法官尽职尽责。值得骄傲的是,作为铁路运输法院的一员,我亲眼目睹了我们的法官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以怎样坚忍的努力恪守着清正廉洁的原则,从而维护着法院的清明。繁华靡丽,过眼皆空。感谢铁路法院的生活,它教会我从长远的角度看待人生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多少的往事已随风而去。然而,历史的那盏明灯尚在,它从古至今为我们镌刻着关于光与美的赞歌。生命中的某一天,独自坐在书房里,回忆着铁路法院的发展与自己成长的轨迹,便写下了以上的感悟。谨以此篇献给沈铁两级法院重建二十七周年,献给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工作在法律战线上的一代又一代法律人!(作者:沈阳铁路运输法院 韩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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